十月的歌（组诗）

民冰

十月的晚间

十月，天短，夜长

倦意躺在月亮的臂弯

静听星辰的禅语

即使听不懂，也得耐心的听下去

没人给你翻译

跟着月亮走，会愈走愈亮堂

即使没有闪电的星辰

我也不会让眼睛，停留十月的晚间

钟表

钟表也有目光

它将尘世误作饥饿的食物

咀嚼吞咽

重复十二个数字的生活

黑与白，在它的腹内涟漪

与生命纠缠不休

时光诞生于它，死于它

早与晚，我都出入于

它的掌控中

忆

如今，姑苏城外

恐怕，已不是我少时读过的寂静了

窃语的寒山寺，也许已点燃千年的灯火

渔火闪烁的对岸

想必又逢醉酒的喜事了

瞌睡不再提醒木鱼

智能已替代，敲钟的人

清秋

水愈走愈浅

泛着鱼肚的白

像一滩润泽的银子

草木走在失意的岸边

远看，恍若落魄的桅杆

村落被谷垛遮蔽，炊烟升起生计

天边的秋云似脱落的鹅毛

扑向，我的瑟缩

允许

允许，心事浩荡，一错再错

允许，草木弯腰，鸟雀飞离方向

相信，文字像杜鹃吐血

相信，太阳出来，还会落下去

允许，石沉江底，浮萍荡漾

允许，地图上有一个人的逗号

至于句号，不一定是圆的

敌对

对时光

有敌对情绪的

恐怕，就数锯子了

尤其在冬季

它把时光细嚼慢咽

深入树木的内心

翻看，它的年轮

不惜，把它断开

使整个寒冬颤栗

风向

生存，小镇的群楼中

我始终不辨，风向

只身开阔的视野

感受确切的风速和风向

晕头转向的镇子

伴着灯红酒绿的日子

连花草也是一副醉鬼的形象

难怪，燕雀不肯落户镇子

像客人一样

听音乐

木头接触金属

构成优美的音乐

大凡接触发声的物质，都称音乐

如，太阳与大地接触，合成交响乐

月亮接触树梢，似光的一道闪电

最动听的音乐，算是婴儿接触母亲的啼哭声了

我们仿佛又回到

原始森林和矿石中了

绳索

没有谁不在光亮中出行

我牢牢抓住光亮的绳索

不敢松手

即使晚间，还有月亮

月缺了，也还有星辰的光亮

飞鸟在光亮中觅食

草木在光亮中成长

只要光亮的绳索不断

就有可能抵达命运的终点

一只蚂蚁

一只瘦弱的蚂蚁

在瑟瑟秋风的路边

颤微微地拖着只比自己

大几倍的僵硬虫子

看似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

丢下了，又折回来

来来回回，不肯罢休

它的洞穴在哪里

它还能不能把僵虫拖回洞穴

我只是路过